广西龙胜龙脊梯田地处海拔1916米的崇山峻岭深处,梯田最高处1180米,低的380米。分为金坑大寨瑶族梯田、平安壮族梯田、龙脊古壮寨梯田、金竹古壮寨、黄洛红瑶长发村等几十个主要景点。我们此行是去金坑大寨,联系了全景楼客栈的住宿,游完桂林市,下午4点多就包车直奔大寨了。
车一进山区,司机就要我们打开车窗,果然,凉风习习,比空调强多了。沿途山边不时有小溪飞泉,水流声不绝于耳。
车到大寨停车场,马上就有许多当地瑶族乡民围上来,要帮我们背行李,问我们住哪个店。当听到我们说是金佛顶的全景楼后,她们连说那里好远啊!的确,金佛顶是金坑梯田几个景点的最高处,但在那里看日出日落都很方便。虽然路远一些,我认为还是值得的。
不一会儿,客栈的人来接我们了,于是一行几人随着向导,走上蜿蜒的石板路。时已黄昏,路边竹影婆娑,空气里带着乡村里特有的味道。山路往高处延伸,梯田也在我们眼前渐渐显露。山下的水稻已经开始抽穗,这里的却还只是秧苗。过了不多一会,向导看到我们开始喘起粗气,于是接过了我们最重的一个背包。别看他身型瘦小,走起山路真不含糊。天色渐暗,走了一个小时,才看到山顶上的小楼,那就是我们的客栈。石板路映照着微弱的天光,竟有一种神秘的感觉。翌日早起,却发现满天厚厚的云层,店里人说,今天看不成日出了,而且一整天都不会有什么太阳。这真是让人失望啊!但不管怎么样,一早推开窗,梯田一层层映入眼帘,已经是难得的美景了。
坐在没有围栏的观景台上吃着早饭,看一位瑶族阿姐一直在店里忙活,昨晚来的时候,她就在不停地做着针线,今天一早,她又忙着要要给游客背行李。想到昨天那漫长的山路,我们决定把背包交给她了。聊天的时候她把店里的杂志给我看,上面是摄影家们的梯田作品,美仑美奂。我知道现在不是观看梯田最好的季节,也没有时间等待最美的光线 。但她的脸上的笑意和满足,实在让人感动。她指着照片集里的一块稻田,说,那块地就是她家的,还有另一处的几块地,在很多照片里都能看到。我念着照片作者给作品起的名字,诸如仙境天堂之类的话,她笑着摇头说:“我又不认得几个字。”她告诉我,如果想看她家的地,只需要去到前面不远的小坡上。简单的话语,还有她满是深深皱纹的笑容,我不知道她的年龄,但我知道她很知足,忙碌着,一脸笑意。待会儿要在背篓里装上游客沉重的背包,依约定的时间送到山下的停车场,现在张罗着售卖一些刺绣什么的小纪念品,还有不远处那几块小小的稻田等着她去耕种。日子塞得满满的,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点空隙。满山遍野的梯田层层叠叠,是这里的人们几百年劳作的结果。当他们在山间埋头开掘,在山背上整理出一块块小田地时,根本不会想到这样日复一日的操劳,最终形成了现在让人灵魂都被震撼的壮景!来来往往的游人和摄影者,象一块石头丢了进来,村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泛起了涟漪。木楼变做客栈,一切全变了,他们清晨醒来,面对的就是无数陌生的面孔。
向导带着我们穿过小路,从金佛顶去往另几个景点,七星伴月、千层天梯,还有西山韶乐。每个观景点都是在不同的山头上,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在一上午的时间上上下下几座山,然后赶上下午1点回桂林的班车。在山间行走,梯田随着我们视角的改变而变换着模样。石板路蜿蜒曲折,路边不时会有淙淙的清流涌出,似乎这大山里每个缝隙都会向外冒出泉水,走累了,掬上凉凉的一捧,能清爽到骨子里去。
天上的云层一直很厚,但偶尔会裂开一条小缝隙,泻下一缕阳光。细细的光柱会照亮一小块梯田,而光线又随着云的移动而改变,梯田上的那一小块亮点会快速移动,转瞬消失。就象舞台上的灯光啊!梯田流动的线条正如乐曲的起伏,“西山韶乐”的英语翻译是“来自天堂的音乐”,难道不是吗?我入神地看着眼前神奇的光影,只觉得这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奇迹。在这处观景台上还有两位老人,架好了相机,然后搬了凳子坐在那里等。他们说,就想等那束阳光照到远处寨子的木楼群,那是他们想要的画面。那一刻我不知有多羡慕他们,为了一束阳光,可以去等。而我却得赶车。时间就是这样,可急,可缓,权利却不全握在自己手上,遗憾那么多。谁能给我一点时间,守一束阳光的时间?今天正逢瑶族的晒衣节和火把节。现在已经可以听到村里的鞭炮声和山下场子里传来的歌舞声。下到村子里,感觉游客的人群拥挤起来,因为最热闹的时候是今天的下午和夜晚,但我没有时间等,没有时间!家家户户的窗前已经晒出了衣裳,编织的图案绚丽夺目,村寨在节日里象要沸腾起来了。溪水边更是人满为患,原来,长发瑶的姐妹们在那里梳洗长发了!溪边的长发姐妹顿时成了众多长枪短炮的目标,相机快门的咔嚓声此起彼伏。老天啊,谁能给我一点时间,等一个节日的时间?瑶寨梯田之行就要结束了,离开,却正是寨子里节日的开始,这是让人最为不舍的。想着晚上田梗上将会点燃的火把,一定会象点点繁星,照亮山村沉重的夜色,就让这些留在我的想象中吧。心里想着,遗憾,有时也是美丽的。